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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玄夜

愛 那麼綿 那麼黏

管命運 設定要誰離別

海岸線越讓人流連

總是美得越蜿蜒

我們太倔強 連天都不忍 再反對

 

楚玄夜一直記得,那夜,她睜著一雙杏眼看他,眸裡波光瀲灩,像含著細緻靈氣在眼底裡,動人至極。

還記得,她的手滑過他的身體,替他包紮傷口,動作那麼輕,那麼柔,恍若怕再一次傷了他。

那刻,他心口發熱,心跳激狂,浮現某種溫柔,某種他從沒發現的溫柔。

這刻,她就站在他的面前,她的眼望住他,他的心口跳著,溢滿溫柔。

怎麼會這樣?是否從第一眼起,他就認定了她,彷彿是命定的相遇?

他按下內心的激動,輕輕走近她;她抬頭,咬住唇瓣,模樣無辜,眼神裡,有絲緊張慌亂,怯怯地望住他,像個無辜的小東西。

他的胸口頓時一熱。

他越接近這女子,心口越熱,心跳越狂,是碰上了命中注定的煞星,對女人從沒有這樣感覺,證明她是獨特的,命定那個人,就是這女子。

雨晴慌亂得想逃。當他接近,悸動激狂,心跳好狂啊,好慌亂,腦海空白,記不起這熱烈注視她的人,該是她的主子,她身份卑微,不配得到他的一眼……

但——他是秋婉小姐的未來夫君!

楚玄夜伸出手,粗糙帶繭的指尖輕滑過柔軟芙頰,眼神溫柔。他想要把她扯進懷裡,但她慌亂逃開,像驚怯的兔子,逃離他觸手可及的範圍。

她看著他,那雙純淨的眼眸有著複雜情緒,「不可以!」她驚喊,逃出他的院落,卻忍不住回頭看他一眼。

這一眼,像訴盡千言萬語。

他怔怔地看她走遠,還沒觸碰到,卻已分離。明知對方是命定的人,卻捉不到、抓不住。他嘆息,看著自己的手心。

多懷念她的柔軟溫暖,多想擁她入懷。

在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,該不該就此轉身,讓彼此錯過?

繡房裡,雨晴繡著大紅嫁衣上的「鸞鳳和鳴」圖樣,腦海裡卻佔滿了那雙溫柔的黑眸、那熱烈的眸光、那溫暖地滑過她臉上的指尖。

一個閃身,尖銳的繡花針刺入指尖,滲出了血珠。

雨晴吮住指尖的血,心緒不寧地放下繡工精美的嫁衣。

縱然,不過一眼,就成了無盡相思牽絆,但已經不能再想了,他是秋婉小姐將要嫁的人,身份尊貴,與為人奴僕的卑賤的她,是雲泥之別。

就連名字,都註定他和她的差異︰他是黑夜,她卻是晴天。

日與夜、生與死,都是永難跨越的距離。

雨晴踏出繡房,外頭的陽光明媚璀璨,她瞇起眼,任由陽光抹上她的身體,在她身上映下一片金黃。

楚玄夜遠遠就看見了她。金光下,她仰起臉,陽光灑落在她的容顏上,交織了一片明媚溫柔,她像映著陽光的水,溫柔卻明亮。

他悄悄走近她。心坎那麼激動,心跳那麼激越,情感難以再隱匿,明明就想念她,想她的溫柔,想她的一抹淺笑,想她的溫暖觸感,他不想隱瞞,不想放手,不想錯過。

就只是一眼,那一夜,她救了他,她望著他,眼神動人,就這一眼,便注定他對她情有獨鍾,便注定無盡相思。

她察覺到有人走近,轉過臉,屬於他的陰影便已經籠罩住她。

雨晴想逃走,但這回,他比她更快,從後抱住那嬌小身子,抱得那麼緊,終於把她抱入懷,便不想放開手。

「別走。」他淡淡地說,低沉聲嗓有一絲懇求的意味。

雨晴心弦震動,他的氣息拂在肌膚上,讓她顫抖,全身毛孔興奮地擴張,他就抱住自己,那溫暖的懷抱偏偏叫人留戀。

「為什麼?」

她說得很輕,是在問他,也是問著自己。

問他,為什麼要對她執著;問自己,為什麼抵抗不了他炙熱眼神,淪陷在他的溫暖裡?

「我還記得妳,妳有一雙美麗溫柔的眼睛,那時,妳問我,誰不怕死,我說我不怕死……」他一聲聲在她耳畔訴說,說得溫柔深摯。「是妳救了我,是妳先看著我的……」那時候,一雙溫柔清靈的眼睛,就這樣烙上他的心版,從此深情一眼,世世相思。

她遽然震動。「那次闖進府裡的人,是你?」

還記得,那雙宛如晨星的瞳眸,深深地看望著她,在她的心口烙下牽掛。還以為一輩子再見不了,誰知道竟然就是他。

於是她意志為這個人軟弱,因為知道終於逃不開,她想念那個人的眼睛,而那個人就在眼前,用溫暖擁抱,軟化她每寸堅持。

明明曾經抗拒過,但彼此間的吸引力太強,怎樣都抵擋不了……

飛蛾撲火,不過如此,是嗎?

為了某個人,奮不顧身,什麼一切顧忌,都在彼此的深情一眼中忘記——

飛蛾撲火,不過如此。

朝野震動。

軍功如山的寧胡將軍楚玄夜,向王上請求,解除與明陽君之女的婚約。

朝中皆知,明陽君權勢傾天,只要他謀亂作反,王上的位子就不穩;先帝投鼠忌器,假意把明陽君之女明秋婉指婚給寧胡將軍,表面是天賜良緣,實際上卻是想用對朝廷忠貞的大將,牽制明陽君勢力。

試問,王上怎麼會允?

原本,楚玄夜並不在乎,娶的人是誰,因為他孓然一身,只想盡忠為國,犧牲婚姻也無妨;但現在不同,他遇見對的人,那溫柔纖細的人兒,他想把她納入羽翼之下,讓她有名有份、名正言順地待在她身邊。

他要留住雨晴,他生命裡唯一的晴天。

「楚卿家不必再說,這婚約是先帝指的,寡人無論如何都不會下旨解除。」現任的王,是個庸碌無能之人,終日沉迷聲色犬馬,但他顯然亦明白,隱藏在婚約之後的利害關係,攸關他的龍椅。

「王上……」楚玄夜跪在殿上,還想再說什麼,卻己被王上打斷。

「不必再說!」王上拂袖怒斥,「楚愛卿不會不明白,先帝指婚的用意吧?與其在此多說,不如立刻點兵,出兵西北,替寡人剿滅亂黨,報效朝廷!」

「亂黨?」

「西北有亂黨,近日興兵作亂,九成又是明陽君作的好事!」王上提起明陽君就恨得咬牙,拍桌對楚玄夜怒吼︰「楚卿家,立刻點齊精兵,刻日出兵西北,剿匪平亂,盡忠報效朝廷!」

「王……」楚玄夜很想再說什麼,只是理智提醒他,他身為人臣,就必須對君主盡忠,如山君命一下,他不得不受!

領兵、出征!

「對不起,雨晴。」

雨晴抬頭,眸光溫婉,望住他,淺淺地笑,指尖點著他的唇。「沒關係。」早就知道,或許永遠無名無份,只能默默跟著他。她身份卑微,怎麼可以正大光明當他的妻子?

但就是割捨不下,就為了這個人,怎麼在乎得了是否名否名正言順?

「我不在乎名份,能待在你身邊就好。」她輕聲說道,用盡力氣,雙手抱緊這個男人,讓他的胸膛吻著她的臉,他的心跳聲滑進耳畔。「這回出征,你要平安歸來。」殷殷叮嚀,一字一繾綣。

「如果我回不來呢?」

「沒有如果。」她說得很輕,聲音卻堅決。「你回不來,就換我到你的身邊去。」萬水千山,她都飛得過去,他在哪裡,她就在哪裡。

他深深地望住她。「那我們就記住彼此的音容宛貌,生生世世,幾度輪迴,都要找回彼此。妳在哪裡,我就在哪裡。」

她牽唇,柔柔一笑,低聲地道︰「你在哪裡,我在哪裡。」

生生世世,立下比永遠更遠的誓言。

滄海桑田,永不褪色,永不遺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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