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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一個人的感覺,我想大家都會很清楚。

可是,望著「她」撒嬌的小臉,不幸地,我發現我無法理解愛一隻老鼠,清楚點說,是愛一隻「虛擬老鼠」的所謂「感覺」。

「嗚嗚……我要去迪士尼樂園……我要去……我一定要去……」

看看,又來了,一哭、二鬧。

「她」搖著我的手,扁起小嘴,水汪汪的眼睛彷彿快要擠出眼淚來,定定地看著我,還附上幾聲抽鼻子的聲音。

看起來……真夠讓人心疼的委屈。

我明明由「她」小時候就清楚,這傢伙有多難纏,有多會裝委屈惹人同情,可是……要命,那雙像盛滿水的眼睛,快要軟化我堅定不移的心。

我定一定神,堅定地從嘴裡吐出兩個字︰「不行!」

我幾乎要以為,我藏在玻璃鏡片後的炯炯如矩的眼神,能夠逼退那讓人心軟的眼神。

可惜,我失望了。

「嗚嗚……你不帶我去迪士尼樂園……你不疼我了……」

「她」仍扁著嘴,抱起家裡的小貓,不知什麼時候移動到窗邊,怯生生地望著我,當然還有不住地抽鼻子的聲音,眼睛一閃一閃的。

我忘了說,「她」的拿手好戲——一扁嘴一抽鼻,天下無難事!

裝可憐、裝委屈——真是好招。我一直認為,這幾道招數,簡直足以讓她問鼎奧斯卡金像獎的影后寶座。

明知這是「她」的撒手鐧,但那雙不住眨動的大眼睛,實在威力驚人,我快要被「她」期待的神情、清澈如馴鹿的目光擊潰我心裡的防火牆。

有道︰「識時務者為俊傑」。

我自認並非俊傑,不太明白識時務的藝術,但是面對這委屈的小人兒,再冷硬的鋼鐵,怕都要化為繞指柔,還能不識時務嗎?

我挺直腰桿子,伸長手臂,環住「她」的腰,把「她」由危險的窗邊抱下來。

嘆息一下,「好、好、好,我什麼都答應妳,不要哭好不好?」

「她」偎在我懷裡,抱住我的脖子,笑開臉蛋,大力點頭,又響又亮地應了一聲。「好!」

這一笑開了臉,便宛如太陽終從漫長雪季探出頭來,叫人打從心底都愉悅舒暢起來。

舒暢的同時,我順道在心裡盤算一回,究竟為了這張笑顏,我要付出多少的機會成本。

是週六、日難得的休息時間?還是高昂的金錢支出?又還是舟車勞頓的疲累?

一大堆盤算在我腦海漫過之際,「她」忽而低下頭,往我臉上重重印下一記響亮香吻!

「爸爸最好了!」

好吧,我認命了。

無論是金錢或是時間,都比不上這一句甜甜的崇拜式歡呼——當然也包括那一記又香又甜的「親吻」。

「橫眉冷對千夫指,俯首甘為孺子牛」?

好句!

我親愛的妻子從廚房走出來,笑著從我手中抱過小傢伙,輕聲笑道︰

「來吧,明天爸媽跟妳一起去迪士尼樂園玩,好嗎?」

小女兒嬌憨一笑,又是一句歡呼——

「好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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